腐草青桑

【CH4】All in the Past（队长中心/铁冬盾/A4魔改）

CH4

2023年，地球。

Bucky动作缓慢地揉了揉眼睛——用那只左手，然后非常讲究地做了一整套眼保健操——愿苏维埃千古。放下手之后，他深吸一口气，郑重地睁开了眼睛。

……看样子并不是他睁开眼睛的方式出现了问题。

是这个世界疯了。

Sam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那个老人身边，小心翼翼地跟他打了招呼，而Bucky依旧呆站在那里。那是Steve吗？没错的吧，挺得笔直的背脊、老派的穿衣风格、变得苍老然而相似度依旧在90%以上的声音……可是Steve，Stevie……他怎么就老了呢？血清在那个过程中失效了吗，一定是……

不，不会是。

Bucky心里清楚。如若是血清在旅行的途中失效，那么这个苍老的Steve也应当是出现在穿梭机上才对。而眼前的老人神态从容而安详，显然已经好整以暇地坐在湖边了很长时间——甚至是在他们到来之前，就已经坐在了这里，安静地等待他们。

只有一种可能。

眼前的Steve，没有使用皮姆粒子穿越时空……而是实实在在地度过了流逝的七十多年。

Rogers，你这个蠢货，居然笨到搞丢自己的皮姆粒子，果然没了我你一个就是不行，叫你不让我陪你去……Bucky不知道自己怎么的，有点不知道是在针对谁的愤怒。他想走上前去边锤Steve的肩膀边嘲笑他，却仿佛怎么使劲都动不了似的。他现在的感觉与当初灭霸打下响指之后仿佛一模一样，身体慢慢地不受自己控制，猫头鹰的羽翼依然在意志之空上回环，灵魂却逐渐感受不到肉体的存在了。越来越僵硬、越来越冷、越来越虚无，到最后，脑子里只能剩下……

……Steve？

不是这样的。

Bucky心里清楚。

他的小个子啊，他看一眼就清楚。

那样从容的、淡然的、胸有成竹的……无悔的样子，最招牌的“美国队长式”的表情。不是Steve，不是那个布鲁克林的小个子，偶尔横冲直撞地闯了点小祸，会露出可爱的混杂着倔强和羞赧的Steve。不是Steve笨手笨脚地搞丢了粒子，不是Steve因为什么特殊原因被迫失去了粒子……

是美国队长主动放弃了未来。

……选择了过去。

可是怎么会这样呢？Steve，Steve……Bucky茫然地想着，他就是只放一天的假都闲不下心来啊。他的Steve，操心劳碌的Steve，永远有能耐把自己折腾得惨兮兮的Steve，明明自己也难过糟糕得一塌糊涂却还总想着先帮助别人的生活回到正轨的Steve，像个鸡妈妈一样放不下一切、把一切都当作是自己的责任的Steve，不安分的Steve，不甘心的Steve，好不容易给他争取来一点休息时间居然还他妈在那里听那些破新闻的Steve，埋头写东西的Steve，满身苹果派香味的Steve，轻声告诉Bucky“留在这里等我回来”的Steve……

……他的Steve啊。

已经彻底放下……或者说是放弃了吗？

Bucky发了一会儿呆，脑子里一片白，也不知道都飘过去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直到一道极刺眼的光闪了一下他的眼。前苏联缔造的顶级杀手眨了眨眼睛，回过神来，好像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倒也没什么不好的。Bucky想，之前不是一直很想让Steve能懂得适时地休息、别总那么混蛋任性地担下一切吗？美国队长向来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把他的要求落实彻底得让他自己都感到……呸，所以说Barnes你到底在纠结些什么呢？

高兴一点，Steve终于能做到放下那些该死的东西，去度过作为普通人幸福的一生，这他妈很……很好。

Bucky拍了拍自己的脸，把Bucky招牌式的笑容拍出来，准备走上前去和才别不久抑或已经久别的老朋友打个招呼，然而那一道极刺眼的光再次亮起，让他的步伐直接僵在原地。

那是一枚箍在老人枯瘦的无名指上的……戒指。

银色的，没有任何花纹，朴实无华的简单——很符合Steve的一贯风格——但那他妈是一枚婚戒啊！！

Bucky的眼睛又被闪了一下，那枚银戒真是该死的闪的人眼瞎，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每次老人优雅从容地抬起手臂时Bucky都会被闪到。冬兵的脑子里自动浮现出鹳鸟俱乐部里踩着悠扬的旋律跳着舞的金发碧眼高大军官和棕发红裙优雅女士的小动画——damn it Steve你的舞姿实在是太丑了——冬兵坚强地用自己的脑子把这些画面洗掉，死死地盯着正在和猎鹰说话的老人。
哦，他甚至给了Sam一块盾牌。

Bucky终于意识到挚友偷渡来的这七十多年意味着什么：妻子、儿女、新的事业——多半是具有足够隐蔽性且与美国队长一职毫无关联的默默无闻的工作……哦，是的，妻子，爱情，爱情……他怎么会认为把Steve留在过去的诱人的一切里面没有爱情？

……反正肯定没有Bucky。

他向穿梭机的方向看去，绿巨人和蚁人站在一起。Bucky强化过的听力让他听到了前者发出的一声叹息，而后者看起来居然有点感动地抹了抹眼角，轻轻哼着一只有点耳熟的曲子。

……是真的很耳熟？？

Sam接过那块盾牌上下打量着，触感细腻，然而冰冷……说实话，比前几次他接触这块盾牌的时候都冷很多……也重不少。他把这解释为心理原因。冬兵此刻终于缓步走了过来，双手撑着那张长椅，把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移到椅背上——放松的姿势。他先深深地看了Sam一眼，然后目光便全部投注到Steve的身上。

“Peggy，huh？”Sam听到他说，显然是在追问刚刚老者不曾回答的问题。Barnes的眼睛很奇妙，一眼望过去，你只能判断那是一种冷色，而不能具体说出究竟是什么颜色。有的时候那接近于大西洋的冷水，有的时候像斑鸠羽尾尖尖的一点灰蓝，甚至有极少的时候，那双眼睛能让你想到融了最后一层冬雪的初阳恩顾之下的榛子林……也有极少的时候，比如现在，那双眼睛无限地接近了银色。

“Nonsense.”老人这样边摇头边笑着回答他，而Sam一时竟难以判断这究竟是“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还是“这不是废话吗”的意思——当然，他更偏向于后者，毕竟谁都能想象的出这两个人的那一场世纪之舞不是吗？Bucky也笑了起来，重心从双手移回双腿，撒娇似的：

“你就跟我说吧Stevie，是不是我们亲爱的好女孩Peggy？你知道我们都喜欢她得紧。”

“哦，Buck。”老人摇头，“不然还能有谁呢？”

Bucky大笑着拍着Steve的肩膀，绕到长椅右边搂着他的脖子坐下了。Sam觉得稍微有些违和感，却没搞明白是哪儿不太对劲。然而还没能等他想出个一二三来——

“你不是Steve。”

Bucky说，那只亲密地勾肩搭背着的铁手瞬间贴上了老人的咽喉。

“！——我艹Barnes你他妈——”

Sam急冲前一步，然而终极杀手冰冷的眼神和毫不留情的铁臂消弭了他再往前走哪怕任何一步的勇气。他终于反应过来——Barnes从来不会坐在Steve的右手边，他永远会用自己人类的那一部分来接触Steve，空出那只机械手来准备应对好一切危险，而不是像现在——用振金的铁胳膊掐着美国队长的喉咙。

……等等，他刚刚说什么来着？

“你不是Steve。”冬兵重复说，眼神愈发冰冷，“你是谁，你把真正的Steve——”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Buck。”老人镇定地看着他，蓝眼睛平和又包容——见鬼的居然还带着点Steve独有的担忧：“我当然是Steve Rogers。问题是你，Buck，你还好吗？是不是这些天九头蛇——”

“闭嘴！”冬兵烦躁地说，“别再装了——”

“我以为瓦坎达已经治好你了。”Steve说，漂亮的眼睛里是Bucky无比熟悉的不赞同的目光，让冬兵的铁手指似乎再难用力一分。不远处的Banner和蚁人跑到他们身边紧张地看着冬兵，仿佛在看一个时刻都有可能爆炸的核弹头。

“Bucky……”Steve试图开口，然而冬兵怒吼：

“闭嘴！！”

湖边一时间陷入绝对的沉寂，只能听得到冬兵喘着粗气的声音。半晌，Bucky一字一顿地说到：

“我从来不会管Margaret Carter叫Peggy，甚至是什么‘我们亲爱的好女孩’——”

那只铁手臂终于再次成功地收紧。

“我向来只叫她Agent Carter。”

“就因为这个？”

老人发出声音已然变得有点艰难，然而他依然笑了出来：“这么多年过去，我还以为一个称呼什么都意味不了了呢。Bucky，你……太紧张了。”

“你别发疯——起码松一点手Barnes！”Sam紧张地低吼，“你几乎要让他不能呼吸了——”

“闭嘴！”冬兵再次说。但Steve可以感觉到那五根冰冷的手指不再加重压迫的力道。Scott跟绿巨人使了个眼色，打算悄悄变小击晕Bucky，然而杀手如同背后长了眼睛一般警告道：

“Lang。”

“啊啊！哎，哎，Barnes……”Scott吓出一身冷汗，“我我我在这儿呢，咳嗯，说实话你不觉得……”

“说到Peggy Carter，”谁知道冬兵居然问他：“你最先想的到什么？”

“这还能有啥啊，就，就跟跟跟……跟cap跳舞的高跟鞋红裙子大美妞？”Scott极度紧张磕磕巴巴地脱口而出，说完之后自己居然也愣了一下。冬兵依然没有回头，他盯着Steve。那双碧蓝的眼眸似乎有一瞬间变得极森冷——他相信那不是错觉。

“别想对我做什么手脚，你们针对错人了。”冬兵的声音冷的像西伯利亚的冰雪，“你们相信这就是Steve吗？我可不相信。”

“就凭一个称呼……”Banner博士犹豫的辩护被苍老的声线打断：

“那要怎样，你才能相信这个事实呢？”

Steve说，声音沉着，有力——好像被坏了脑子的发小儿掐着脖子的人不是他一样，一双蓝眸中金碧闪耀，简直惑人极了。Bucky看着那双眼睛沉默了很久，久到众人都以为他已经就要妥协。

“当年我花了整整三美元，”Bucky突然说，眼一点都不眨地盯着Steve，“赢来的那只熊送给了一个红发姑娘……你怎么叫她的来着？”

“Dot。*”老人也看着他，不假思索地回答。

“这就对了。”Bucky满意地说，“你这么说就对了，因为Steve从来不这么叫她。”

他右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翻出一柄尖刀，直指老人的眉心：

“是我这么叫她。”

现场气氛一时凝固到极点——而难道就能说复仇者们心里没有哪怕一丁点的怀疑吗？

“Bucky……你真的太草木皆兵了。”老人无奈地笑了笑，“我都九十岁了，一些事情记混了，很正常。”

“别狡辩了，假货。”Bucky此时的声音反而极度平静——那是消弭了一切不安与质疑之后的极度自信的平静：“既然你能如此真实的幻化成Steve，我猜你大概是个有点什么像Wanda一样的小把戏的术士吧。看着我的眼睛、从我的脑子里读点东西——比如说Dot；或者往我们的脑子里种几个画面——比如Steve跟他久别的相好跳的一场世纪之舞，”他甚至哼了哼脑海中Peggy和Steve跳舞的那段小动画的背景音乐，满意地听到Scott也嘴比脑快地跟着哼了起来，“——大概也不成什么问题吧。”

“这只是你的猜测。”老人说。

“那我就继续说我的猜测。”Bucky平静的声音里有暗流涌动，“我原本根本不会往有人假冒Steve的方面想，直到我看见了那枚自作聪明的戒指。我原本不敢肯定，可我越试探你，就越相信你是个假货。昨天Steve跟我谈了一整夜，告诉了我所有他们时空旅行中发生的事。我当时还奇怪他究竟是吃错了什么药，现在看来，大概他对未来会发生什么有了些吓人的预感。有一件非常有趣的事儿：Steve拿我当幌子……”Bucky的声音哽了一下，“……涮了过去的他自己。在这之前，两个货真价实的Steve打了一架，你猜是因为什么？因为其中年轻的那个，把我的Steve误认成了一个有点什么小把戏、能幻化成美国队长的……臭弟弟。”

经历了同一场时空旅行的Scott和Banner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而Bucky继续说：

“你觉得这个……臭弟弟，是谁呢？”

“——Loki？”

老人没有动，冬兵也没有。仿佛过了很久，那个满头银丝精神矍铄的蓝眼睛老人，终于笑了一下。

“精彩。”他说。

一阵绿光炸开，复仇者们下意识地后退两步，而Bucky依旧动也没动。绿光散尽之后——“我操！”Scott大吼，居然真的他妈是Loki？！邪神挥舞着长手长腿疯狂挣扎，但冬兵何许人也，一只手一条腿就把高大却消瘦的北欧神祇死死压在长椅上，一只铁胳膊还掐着他的喉咙——没了年老Steve那层皮相的阻挡，他的力度可是肉眼可见地大多了。

“放开我，你这个蝼蚁！！”Loki憋的脸色发青，西伯利亚的寒风和苏维埃的铁流共同缔造出的冬日战士冷酷不为所动：

“Steve说了，你大概会比较吃掐脖子这一招。”

“操你大爷！！”

三个复仇者终于反应过来，七手八脚地冲上前去帮忙控制Loki——其中Hulk发挥了莫大的作用。Scott一边打（神的）脸一边不忘疑惑地问“Loki不是五年前早死了吗”，而Sam言简意赅地赏他闭嘴二字，本就黑沉沉的面庞阴沉的更是能滴出水来。在被戴上口枷之前，Loki用尽浑身的力气高喊：

“你他妈到底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没有回答，他被Hulk像拎只小鸡仔一样无情地拎走了——一手还不忘掐着他的脖子。在他们忙着这一切的时候，Bucky像是耗尽了一切气力一般坐在长椅上发呆。

“……好吧，让我们理一理。”Scott说，“Loki变成了老年的Cap。所以说一个已经死了五年的Loki又活了，而Cap没有变老——见鬼的他甚至没回来——现在我们有一个见鬼的复活的Loki和一个见鬼的失踪的队长而我甚至他妈都搞不清楚——”

“闭嘴。”Sam说。

Scott一口气生生卡在了嗓子眼里，他似乎想要发作，然而终于闭了嘴。他开始在原地转圈，一圈一圈，一圈一圈。Sam抱着手臂木了一会儿，然后慢慢走到那张长椅边上，坐到Bucky身边跟他一起发呆。

“……所以你他妈到底是怎么认出Loki来的Barnes？”Scott说——或许你永远不能成功做到让他闭嘴哪怕一分钟。“……其实我也有点想知道。我是说……谁会想要质疑美国队长呢？……还那么像。”

这次Sam没有命令他闭嘴，而是也把余光转向Bucky。冬兵仿佛没有听见似的呆坐着。

“……Barnes？”Scott说。冬兵没理他，半晌，他又说：

“Bucky？”

那简直像是句咒语一样。

“只是……随便猜的。”Bucky说。“我只知道一个什么Loki假冒过他——其实我他妈才不在乎假冒的人是谁，我一点都不在乎——我只在乎那不是Steve。”

“你们大概是有偶像包袱，就算是觉得不对劲，也不敢往那方面想——我就不一样。太多了，我不知道怎么说。”

又过了一会儿，Bucky说：

“我12岁，Steve16岁的时候，我看上了Feige——一个混蛋的女朋友——其实真不是看上了那女孩，就主要就是想恶心恶心老Kevin而已。他们两个的感情是真的很好，但布鲁克林还没有我把不到的妹。我都快成功了，但那个时候Steve发现了这件事……狠狠骂了我一顿。”Bucky的声音哑的要命，“他说Bucky你可以喜欢任何一个姑娘，美的丑的高的矮的，虚荣的不虚荣的，只要你真心喜欢，哪怕你是想跟个九十岁的老太太打啵儿我都支持你。但是你永远都不应该对有夫之妇起坏心思，永远不该因为自己的什么乱七八糟念头去破坏人家女孩儿的幸福，那是不道德的，是最可耻的，你不应该这样做，更何况你从来都不缺女孩儿。”
他的声音哑的说不下去，只好闭上嘴，控制一下情绪。Bucky用腹式呼吸法深吸两口气，一字一顿道：
“可是刚刚那个——冒牌货，他居然说他娶了Carter，DumDum的妻子——”

冬兵的声音逐渐变成咆哮：

“而勃列日涅夫在上啊！！我还在瓦坎达放羊的时候！！就知道Steve已经在和Carter家的侄女同居了！！！”

TBC

队长和铁罐实际上都没出场，但还是为了连贯性打上铁盾，介意请私。

*Dot，队3西伯利亚冬盾二人下飞机的时候队长和吧唧开的玩笑，一个叫Dolores的红发姑娘……也是吧唧哥哥把过的妹之一。